3年前,黄庆芝在武汉当月嫂,照顾着一名刚满一岁的女婴。两个月后,总共只露面两三次的男雇主失联,黄庆芝和孩子被房东从出租房赶出来。
今年上半年。孩子要办理幼儿园入学,却面临一系列问题。相关部门调查后发现一个残酷的真相:当年的雇主正在服刑,尚有10多年刑期,果博平台果博平台而亲子鉴定显示他与女孩无血缘关系;女孩的亲生母亲,同样还有两年刑满。
2021年,黄庆芝47岁。她的两个女儿都年满20岁,逐渐开始独立生活。那年初夏,黄庆芝与丈夫高和意一起,从十堰来到武汉,一个跑滴滴,一个当月嫂,准备给女儿挣些嫁妆。
7月初,黄庆芝被一名陈姓男子雇请成为住家月嫂,月薪6000元。“房子是租的,雇主不在那里住,给钱的时候露面一次,送奶粉、尿不湿的时候露面一次,手机转账的话就不露面。女主人从没出面过。每天就我一个人带着一岁的宝宝。”
黄庆芝当时还曾向丈夫表示,这是一个轻松活儿,要好好干。却没想到了9月,房东突然上门告诉黄庆芝,雇主陈某失联了,拖欠了房租,要求黄庆芝和孩子限期搬走。
黄庆芝拨打陈某电话、发微信,都找不到人,只能抱着孩子回到自己的出租房,随身只带走了宝宝的布包,里面有陈某交给她的疫苗本,上边记录了孩子的出生年月日,以及孩子母亲的姓名。
“我俩不知道该把孩子送到哪里。”黄庆芝正在纠结的时候,接到一个自称陈某朋友的电话。对方称陈某临时出事了,孩子委托黄庆芝带一段时间,方便的时候会来领走孩子,补齐月嫂费用。几天后,这个电话也没人接听了。
黄庆芝说,自己没了收入,孩子需要有人全天候照看,奶粉、尿布、房租都要花销,丈夫跑车一个月也才挣6000多元。“武汉待不下去了。回老家的话,至少能住自己的房子。”
黄庆芝也曾想过把孩子送到福利院。“但我俩都不忍心,孩子太可爱了。别人把孩子托付给你,可不敢随便把孩子送出去。”
2021年底,黄庆芝夫妻带着孩子返回十堰市。黄庆芝在家带孩子,高和意在建筑工地、园林项目上做各种临时工。
2024年11月5日,记者来到黄庆芝家时,4岁半的高月(化名)正在沙发上背诵《春晓》。平时在家里,黄庆芝扮演着严母的角色,高和意则是慈父角色,任由孩子爬上膝盖,轻拍孩子。
黄庆芝说,他们是把小姑娘当自己的孩子养,小姑娘情商高、不怯场、嘴巴甜,很容易跟人拉近关系,亲戚朋友也都喜欢她。
“孩子太聪明了,她听得懂大人们在说什么。所以有时候听到谈论她亲生父母,她会跳出来说‘我只有一个爸爸妈妈,就是你们’。搞得我们心里也很难受,不知道未来怎么办。”黄庆芝说,孩子从最初瘦瘦小小的12斤,养到现在的30多斤,他们的感情已经非常深了,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他们。
“我女儿经常吃醋发脾气,埋怨我们对外人比对她好。年轻时候带自己的孩子,真没有这么精细。我老公年轻时候没咋抱过孩子,现在天天下班回来,就被她黏在身上。”
如今,黄庆芝夫妇陷入了“爱的痛苦”中。她说,这三年她一直无法外出工作,十年前买的这套小房子,房贷还没还清。“从感情上我们舍不得她,现实考虑,又养不起了。不少家庭条件好的亲戚朋友想收养,但我们没有这个权利把她交出去。”
更现实的难题是,高月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,但黄庆芝夫妇不是她亲生父母,幼儿园不敢接收。为孩子的未来考虑,他们决定寻找那个失联的雇主。
意外的是,陈某在某监狱中,目前还有十多年刑期。“警方调查后告诉我们,陈某和高月并无血缘关系。之后,警方又找到高月的亲生母亲,她是外地人,也在监狱服刑,还有两年刑期。”
黄庆芝说,“亲生父母”的生活环境,让她对孩子的未来感到忧虑,“她已经懂事了,能不能回归原生家庭,接下来的两年怎么办,我也没主意。我希望她能健康快乐长大,开开心心成家立业。”
11月5日,十堰市多部门协调下,高月被一所幼儿园招收,“但幼儿园要求给孩子购买商业保险,怕万一出现磕碰、伤害,无人能承担责任。因为我们不是监护人,万一孩子在我们手上受伤,或者遇到紧急情况,我们也没有权利处置。”